北京荣宝2020秋季艺术品拍卖会
预 展 时 间
2020.12.18-12.19
拍 卖 时 间
2020.12.20
展 拍 地 点
北京富力万丽酒店
(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中路61号)
隋朝疆域图
隋朝短祚(581年—618年),是中国历史上继秦汉之后的又一次大一统,虽然在中国3400余年的辉煌历史长卷中仅存在38年,但却在中华文明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南北方在政治、经济上的统一,直接促进南北方文化的交流、碰撞、融合,南朝的精工富丽,北魏的朴拙雄强,也在这融合中交汇贯通,书法作为文化的一部分,也在这融合中展现出一种全新的美,成为唐代学书取法的最佳范式,影响并贯穿整个唐代楷书的发展史,并一直影响至现代。
隋文帝像
皇家的虔诚与信仰
隋文帝甚重文治、优礼学者,还“诏购求遗书于天下”(《隋书·高祖上》),又尊佛教为国教,令天下建塔供佛,制定了保护佛教的法律条文。《隋书》卷三五《经籍志》载:“开皇元年高祖普诏天下……京师及并州、相州、洛州等诸大都邑之处,并官写一切经,置于寺内,而又别写,藏于秘阁;隋王朝对佛教的倡导远及敦煌,所以从开皇到大业短短三十余年问,莫高窟洞窟大量增加,隋窟多达七、八十个,比现存早期二百余年间所开洞窟的总数还多一倍,这显然和统治者的悉力倡导有密切关系。
隋代开凿莫高窟第419窟
隋朝笃信佛教,虔心抄经。史书记载,隋文帝杨坚541年出生于佛寺内,一个尼姑把他抚养到十二岁,出于这段经历,隋文帝登基以后,下令崇尚佛教,宫廷每晚都做佛事,杨坚、皇后和举朝上下都要参加,现存敦煌文献《大楼炭经卷第六》天津博物馆021卷后题款“大隋开皇八年岁次戊申四月八日、秦王妃|崔为法界众生、静造杂阿含等经五百卷、流通供养。员外散骑常侍吴国华监|襄州政定沙门慧旷校。”可以看到有官员专门负责佛经的监制,并有僧人校对佛经。这类隋代皇家宫廷写本对全国写经书写标准化风气的影响是广阔而深远的。
隋代开凿莫高窟第276窟 西壁菩萨像
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氏一家早已信佛,而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尤其虔诚。相传她笃信佛教,一生修建了很多佛寺,独孤皇后还写了四十六套《一切经》捐赠给各个寺院。可见皇家对佛教的虔诚与供养。
隋代距今久远,法书真迹历经各朝代水火兵燹,流传于世者寥寥无几,凡有片纸,即珍若拱璧。惟敦煌藏经洞仅存所书佛经,历经千年,纸墨如新,光彩熠熠,摆脱了纸寿千年的宿命,是现代人直窥隋人笔法最鲜活的历史资料。从字体风格来讲,南北朝写经带有隶书笔意,盛唐人笔法最严谨,唐末五代写经恣肆张扬、奇崛孤高,惟隋人写经楷法精妙,神采外放。
《龙藏寺碑》
《龙藏寺》碑刊于开皇六年,后毁废,清代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称“隋碑渐失去古意,体多恺爽,绝少虚和高穆之风,一线之延,惟有《龙藏寺》……此六朝集成之碑,非独为隋碑第一也。虞、褚、薛、陆传其遗法,唐世唯有此耳。”观此碑平正秀雅、婉丽清疏,可谓秀雅宽博幽深集于一炉,为楷书神品。今以两者相比较,可窥其中异同。从整体风格来比较,二者同属平正中和一路。横画平正,起势略向右倾斜,字形瘦长,提按顿挫尚不明显,结体极其精妙,收放张弛有度,字内空间布白匀称。现随机选取几字做详细对比,左边为隋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右边为《龙藏寺》碑。
(左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右为《龙藏寺》)
从这三组图片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幅作品,无论风格,还是用笔都如出一辙,而隋人写经《大般涅盘经第十二》能清楚的看到用笔的轨迹,更为清晰自然。《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第四字“大”虽短短三个笔画,但每一笔都刚劲有力,侧锋起笔,顺势推出,由细到粗过渡自然,笔势连贯。最后一笔捺画,捺角短促,在整个字的分量最足,收到横画末端,恰到好处。《龙藏寺》之“大”字稍显平正,捺角也偏短促,最后一笔捺画同样分量最重起平衡作用,使得整个字平正秀丽。不难看出,无论是“大”字还是另外其余字,两幅字有着高度的一致性,点画精致,结体平正,是隋代楷书的典型风格。《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菩提”二字与《龙藏寺》“菩提”二字,几乎达到了高度的一致性,同样右上取势,字内布白匀称。《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菩”字“立”部上点画,左上起笔,第二横放出,以及“立”部与“口”中间布白舒朗。《龙藏寺》字迹有漫漶,“菩”字“立”部稍显模糊,“口”部呈梯形,右上取势。再来看“提”字,二者“是”字略高,“是”字“人”部,“丿”画高度低于“扌”,“捺”长伸展,整体横画细,竖画略粗。所不同的是,《龙藏寺》“提”字“扌”竖画略高,字体更平正,《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提”字形偏扁,“是”字更舒展。最后一组“明”字,整体平正,“目”旁布白匀称,“月”字撇画带勾,唯一所不同的是,《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明”字向右取势,《龙藏寺》中“明”字向左下趋势,体势虽不同,各得其势,各有千秋。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断定,两件法书应该在同一时代所书,同为隋代开皇年间,字体极为工整,用笔细腻,结体平正和美,寄灵秀于质朴,寓蕴藉于淡雅,可以说是既吸收前人之精髓,又开导了唐风的先河。
《董美人墓志铭》
《董美人墓志铭》刊于开皇十七年,隋文帝第三子蜀王杨秀撰文,董美人为其爱妃,病逝时年方十九,杨秀撰文以表哀悼。《董美人墓志》在隋志楷书中较为典型,属历代墓志的上品,既可上溯隋、陈、北魏之隽逸,又可下启中、晚唐之婉丽。气息雅致典丽,清新莹澈。今以《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来作比较,二者风格略有不同,但用笔极为相似。
(左图为《董美人墓志铭》,右图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
从上述四组照片可以看出,两者风格迥异,但在字形的处理以及笔画上,都表现出隋代楷书的整饬端庄。先看“滅”字,《董美人墓志铭》化三点水为两点水,“火”部舒朗,整体字形扁方,《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滅”字,左收右放,“火”部向右上取势,笔画连贯。二者结体相似,但《董美人墓志铭》更显平正。第二组“故”字,《董美人墓志铭》“故”字略显瘦劲,更方正,“古”与“文”空间舒朗,《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故”,“古”与“文”空间紧密,整体字形偏扁。《董美人墓志铭》中“扵”字右边“人”部与《大般涅盘经第十二》写法不同,《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扵”更显平正。《董美人墓志铭》“以”字体势更方正优美,《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以”字形偏扁。综合以上描述,两者风格虽存在差异,但是在笔画和字的精神处完全表现出隋代楷书的流美与刚健,是隋代楷书的经典之作。
隋人写经对照
我们又翻阅了世界各大图书馆、博物馆藏带有年款的隋代敦煌写经,并作为样本和此卷隋人写经《大般涅盘经第十二》做比较,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隋代书法风格的特点。----馆藏隋明皇十四年《十地论法云第十卷之十二》并与之做对比。
现在将其中的字进行对比:
左图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
右图为《十地论法云第十卷之十二》
不难看出,二帖在结构上和风格上几乎能达到一致性,仅用笔则略有不同,《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以侧锋用笔为主,笔势飘逸,《十地论法云第十卷之十二》用笔以中锋为主,笔势厚重稳健,在结构处理上。《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更加纵逸,《十地论法云第十卷之十二》更加委婉平和,这点从“切”的偏旁可以看出。而两幅字的结构取势是一致的,“亦”、“名”字形偏扁,“亦”字以行书写就,四点水横势放出。两幅楷书在风格上达到了高度的一直性,为隋代典型的极其精妙的楷书写法。
法国国家图书馆有藏一件隋代大业十三年敦煌写经《妙法莲华经卷第五》与之相比较,结构和用笔都不如此卷《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此卷隋大业敦煌写经《妙法莲华经卷第五》,结构扁方,结构端严,为隋大业年间的典型风格。
左图为《妙法莲华经卷第五》
右图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
此经为隋代大业十三年敦煌写经《妙法莲华经卷第五》, 与《大般涅盘经第十二》相对比,《妙法莲华经卷第五》更平正,末尾顿笔更明显,《大般涅盘经第十二》更显清劲,字体更加平正。《妙法莲华经卷第五》“得”中“寸”部一横略沉重,《妙法莲华经卷第五》“得”中“寸”部一横瘦劲,
《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世”字与《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世”字呈现相向、相背两种关系,《大般涅盘经第十二》中“世”字上横左部收右边放,《妙法莲华经卷第五》中“世”字左边放右边收,收放的对比,呈现不同的艺术效果,但在笔法上,二者几乎差异。
隋代书法“上承六代,下启三唐”,在中国书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隋代墨迹法书至今已无存世,仅有碑拓传世,而拓本经过书手、刻工的加工,书法本身的意蕴已减,加之风水侵蚀以及拓工的多次加工,便更难以窥见隋代楷书之精髓。而书写高超的隋代写经便成为书家最可靠、最信赖的取法范式。
不仅如此,隋代崇信佛教,隋文帝以开国君主的身份,大力推崇佛教、参与佛事,对隋代写经的产生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也是研究隋代佛教最鲜活的历史资料。这件经书寄托着皇家对佛祖的虔诚和信仰,并在佛祖护佑的下,历经千年,光彩熠熠,无论历史价值、文献价值还是艺术价值,都毋庸置疑。
北京荣宝2020秋拍拍品
《大般涅槃经卷第十二》
(北凉)昙无谶译
本卷26CM高 730CM长,全卷存十六纸,第二纸至第十五纸每纸二十三行,每行十七字,第一纸:40cm,存二十二行,第二纸:42cm,第三纸:42.1cm,第四纸:42.2cm,第五纸:42.3cm,第六纸:42.3cm,第七纸:42.4cm,第八纸:42.4cm,第九纸:42.4cm,第十纸:42.5cm,第十一纸:42.3cm,第十二纸42.2:cm,第十三纸:42.3cm,第十四纸:42.3cm,第十五纸:42.3cm,第十六纸:32.1cm。存十一行,本卷首缺尾全,尾部有尾题大般涅槃经卷第十二,燕尾可见,全卷原纸原状保存未装裱,保存状态极佳,淡描乌丝界栏规整纤细,经卷染潢并砑光,经卷用纸薄如蝉翼,表面平滑结构紧密,一千多年前的造纸技术令人叹为观止,黄卷璀璨夺目惹人爱不释手,全卷书法气韵贯通,墨色如漆,笔力坚实,气息盈满,法度庄严,魄力雄强,风格沉静刚健又不失灵巧生动。
2020秋,荣宝佛经典籍部诚有法缘征得隋人《大般涅盘经第十二》首残尾全,保留燕尾,写经笔致温润,端庄典丽。这件经书在隋文帝潜心向佛的背景下产生,寄托着皇家对佛祖的虔诚和信仰,并在佛祖护佑的下,历经千年,金刚不坏,殊为可贵。其保留了隋代书法的最初面貌,是隋代最可靠最鲜活的研究史料,书法清净高远,遗世独立,风华绝代,即使与“隋碑第一”的《龙藏寺》,皇家墓志《董美人》相较,也平分秋色,各得其美,历经千年,笔墨如新,熠熠生辉。